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兇狠殘暴，擋者披靡，所以打架啊……”堯華沖芷際豎起一根手指，緩緩搖了兩下，“你不行。”
“嘿，還是看我的吧。”堯華哈哈大笑，立在當中，挑眉咧嘴的，往那些刺客挑釁。
“你別大意，他們用毒的手法匪夷所思。”芷際緩緩道。
“你以為我是你啊，要論這實戰經驗，你可連我一根小指頭都比不過。”堯華嘿嘿笑道。
說話間前方破空而來，刀影如風，堯華笑意不減，卻是不退反進，正往刀鋒迎去，堯華身形一動，便全身透出隱隱白芒，自不及芷際耀眼，卻綿綿而不絕，芷際收發無際，能凝幻為真，指尖聚成球狀，而堯華卻散布全身，淡薄飄渺。
堯華欺身上前，直視那刀鋒於無物，只探手一抓，淩空卻是一擰，竟從那無端虛空之中扯出一個人來，當真詭譎之極。
堯華手上發力，那人直如斷骨的風箏一般，任由他擲往一旁，跌在地上，眼看沒了氣息。
“所以說，打架什麽的，犯不著整那些個虛的，什麽天下武功，唯快不破嘛……嘿嘿。”堯華得意地笑著。
“哼，你可千萬記得留個活口便是。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大人放心，他們人還多著呢，小人一定記得留一張嘴巴，供您問個痛快。”堯華笑道，又捏了捏拳頭，“那麽，下一個到誰了呢？”
芷際見堯華傲然而立，不禁感慨，不久之前，這園中亦是一番屠戮，只是這些人方才刀俎，此刻卻變了砧上魚肉，卻也叫人心中寬慰。
但見堯華立在場中，依舊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，聽他緩緩道，“要說起來，你們這陰風刀法，不是早就失傳了麽，近幾年來瀚海大漠之中，雖然你們也不曾安生，但是這陰風刀，卻許久不聽人提起過來，為何今日，突然聚集到這麽多人來。”
“我曾聽說，這瀚海大漠之中，本有三支馬賊，其中最狠的一支尊狼為號，侍養兇狼，善用一門陰風刀法，施展之時人刀無影，狼盜們更有一套聯手共擊的刀陣，殺人瞬息，一時橫行大漠，無所忌憚。然而早些年間，馬賊之中已經滅了兩支，剩下一支狼盜也不成氣候，當年讓商旅們聞風喪膽的陰風刀陣也失傳已久。想不到今日得見，也不過如此。”堯華抱臂長嘆，倒是十足的惋惜。
“想不到這些坊間傳聞，你倒是清楚得很。”倒是芷際淡淡應了一句。
“嘿嘿，我早就說過了，這城……”堯華得意之間，一句流光城險些出口，才想起近日皆是隱匿身份，易裝出城，立時改口道，“哈……這城府之事嘛，我自不如你。但這些江湖雜記，嘿嘿……”
芷際聽聞堯華應變之機，亦才松了口氣，緩緩道，“此地暗藏毒素，我勸你莫要多逞口舌之快，速速了結方為上策。”
“多謝大人教誨，怎麽，這地板可是有些涼麽？”堯華沖芷際眨眨眼，聳聳眉，笑道，不對不對，大人有神功護體，自然是寒暑不侵，倒是這地板太臟了些，實在是對不住大人這幹凈衣裳。”
“哼，你可玩兒夠了？”芷際冷冷道。
“啊，夠了。”堯華勾起半邊嘴角，邪邪一笑。
就在說話間，已然白芒引動，直往石臺邊緣閃去，又是探手自虛空一抓，但見那空中似是一陣氣浪湧動，連空間扭曲一般，憑空揪出一個黑衣人來，隨手又是往邊上一擲。
然而這次卻又不同，方才擲出，身形又動，卻在那人落地之前，當先一步閃到那人前方，正聽得耳邊隱隱風聲，堯華淩空扯住那人領口，舉過頭頂往身後一壓，正聽見風聲割喉之響聲。
堯華搖了搖頭，輕輕往後一推，那屍體猛然加力砸去，落地時，已成了兩人，連帶出刀割喉那人，雙雙斃命。
堯華立定，拍拍衣袖，長長舒了一口氣，然而嘴角半勾的那一絲笑意，卻黯然了許多。
盤膝坐定的芷際，默默閉上了雙眼。
“快了，馬上就好。”堯華說著，聲音低沈了許多。
少年深吸一口氣，忽然身形大開，只一瞬間，連連閃過幾處，眼前扔留下空中滯留的白芒，交織錯雜，便似幾個人同時閃過一般，而沒見光華閃過，便有一名陰風刀陣的刀手在劫難逃。
似乎眼見陰風刀隱匿之法藏不過堯華眼力，忽然周圍風聲並起，似要反擊，堯華負手而立，冷冷一笑，毫不在意。
四面並起，綿密如風，隱隱能見淺淺黑影閃過，這刀法結陣，威力卻也著實非同小可。
“常人懼怕，不過在於無形無跡，只在雲裏霧裏，變成爾等刀下魚肉。可我卻不曾放在眼裏，因為實在是……”堯華說著，直往前方一處點去，隱隱感到刀影成風，壓得人喘不過氣來，卻依舊是毫不猶豫的一拳遞出，那虛空之中只聽一聲悶響，周遭隱隱風聲變成呼嘯一片，聲勢打亂，竟是刀陣破開，刀勁反噬之象。
“太慢了。”堯華一擊得手，只搖搖頭，沈聲道了三個字。
那刀陣扭曲，風聲亂作一團，只聽四處呼嘯，憑空之中，四處濺血，竟是那些陰風刀手藏刀之時為之反噬，絞做了一堆血肉，其狀當真慘不忍睹。
然而混亂之中，堯華卻突然暗道一聲，“不好”
周遭氣勁本事暗流湧動，一縷風影竟直往芷際後背襲去。
堯華心驚之下，折身而去，欲攔阻那陰風刀。
卻是芷際沈聲一呼，“中計了。”隨即掌心光華湧動，雙手合十，隨即又分，是指盤屈勾動，連連捏訣，瞬間光華暴漲，亮如白晝。
芷際凝元之間，亦是往芷際身後飛過，兩人身形交錯，卻叫人為之錯愕。
堯華揮袖之間，將那陰風刀連人帶刀擊飛數丈，而身後卻是光華陡漲，如日中天。
乃是芷際飛身而起，雙掌遞出，掌心一點光華散成約莫八尺的一道圓形屏障，個中咒印錯雜，交織的直線和圓弧，皆是如有實質的白色光芒，竟是是一面結界。
隨即聽到轟隆巨響，仿佛山石崩塌一般，堯華回身望去，但見芷際淩空而立，支開了一到陣法屏障，然而似乎因為靈元不濟，那結界上符文都成模糊一片，只能隱隱繪出一個六芒星來。
而那邊，卻是漫空一陣飛砂，此刻卻凝聚在一起，儼然巨石淩空，正砸在結界之上，只聞耳邊一陣轟鳴，芷際突然噴出一口鮮血，那法陣晃了一晃，忽然淋了一口鮮血，那陣法反倒是愈發明亮，居然堪堪頂住了那般攻勢，而那結界上的鮮血，也不過瞬間，便化作了蒼白。
“引血為祭？能撐幾時？——喝！”那風中傳來震吼，方才一擊之下，巨石分崩離析，又成了漫空飛砂，卻似一片遮天蔽日的蝗蟲一般，扭過一圈，又結成了巨石，如同一個石錐一般，不過片刻，又往芷際這邊砸來。
想不到，方才結陣反擊，為自己所破，趁亂偷襲芷際這一切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竟然皆是計謀，真正的殺機卻在自己背後，自己以為救了芷際，卻不料是自己為芷際所救，堯華皺著眉，然而這般以命博力的氣機，卻又不得妄動，只恨不得一副鋼牙咬碎。
那石錐砸下，卻見那結界光芒一閃，終於分崩瓦解，芷際又是一口鮮血噴出，整個人直往石臺跌落下來，堯華上前抱住，卻不料那餘力驚人，連同堯華一並撞上了石臺，堯華後背正撞上那雕琢著流光舊景的石臺邊緣，更是疼的鉆心刺骨，那力道之猛烈，連同那石臺一並擊成粉碎。
然而那後面猶有無數碎石砸來，堯華一手攬住芷際，以後透出淡淡白芒，替芷際擋住砸來的碎石。
想不到片刻之間，變故陡生，堯華不由生出一股怒氣，然而卻奈何眼下芷際身中奇毒，又為這突然殺出來的莫測之人打成重傷，牙都要咬碎了。
然而生死之間，哪容多想，只是眼下這般，別無去處，方才也撞得不輕，便是自己一個人，怕也難以走脫，何況還要帶著芷際。
難道真要葬身此處？
正待堯華心中亂成一片之時，卻聽懷中芷際微弱低沈的聲音，緩緩吐出了幾個字來，“我……不……甘心……。”
堯華聞言，登時怒喝一聲，卻松開手掌重重往地上砸了一拳，聲嘶力竭之狀，倒真是應了芷際那一句——我不甘心！
一拳之間，變故又生！
那地板方才受了重擊，此刻又挨了堯華全力一拳，竟然聽得嘩嘩作響，瞬間藤蔓一般爬開了無數裂紋，哢啦哢啦響成一片，堯華直覺背後一輕，居然裂出了一個大洞來。
堯華雖不能見背後情景，卻感覺到身體一點一點懸空，然後滑落進去，不覺目瞪口到，然後不知該喜還是該悲。
然而那一夜月下淒冷，卻只聽得堯華“啊————”的鬼叫聲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 ……怎麽覺得畫風不對……你們兩個……
☆、寒泉
卻說正待堯華芷際二人性命攸關之時，堯華一拳砸碎了石臺機關，二人直落入洞中，方才落下，便覺四體冰寒，正是那泉眼之中，然而被那激起的水花激蕩，身負重傷的二人一口氣為閉上，便被寒涼如冰的泉水灌入了口鼻，眼前昏黑，便任其飄蕩了。
那泉眼無聲，轉眼吞沒了二人。
亦不知過了多久，芷際方才緩緩醒來，然而睜開眼，卻是昏黑一片，也不見少年任何動作，身前已然凝幻成一點白芒，顯然芷際傷勢未愈，這白芒微微渺渺，全無之前淩厲之勢，當真只是一點星芒照明而已。
這一點星芒映照下，芷際發現自己竟然在一條小河邊，而堯華，此刻正仰面倒在離自己十來步的地方，。
芷際行至堯華身邊，但見他背後一片殷紅，顯是方才一擊受了外傷，加上方才落入這寒泉，被這寒泉浸體，恐怕此刻猶不如芷際了。
芷際心中本來憂慮萬千，此刻卻也顧不得其他，只見那一點寒芒輕輕落在堯華眉心，微微閃爍，仿佛有所呼應，堯華全身也隱隱透出白色光華來，只是今非昔比，這光華裏竟然隱隱透出冰藍色來，芷際內息觸及，只覺堯華體內冰寒入骨，便是血脈流淌，也成冰河汩汩，不由暗暗心驚。
二人雖然修習法門不一，但同宗同源，故而凡運氣時，皆如有流光閃爍，只不過一聚而一散，故而往日堯華出去惹事兒回來一身內傷，芷際只需以純正真氣相渡，便能化險渡劫，然而今日卻生變相，堯華體內便如一股冰泉，自己真氣觸之即寒，再無回應。
芷際心中暗道，這寒泉如此凜冽，為何自己卻無大礙，若是堯華這般，尋常人怕也早已罹難，堯華倒是氣息猶在，只是這般，卻如何助他。
芷際心念如此，內息一滯，那毒素又直往心臟攻來，少年不得不多以加持，方才無礙，只是那原本蒼白臉色，此刻更加淺淡了一些。
那兩道長眉細密，此刻卻屈如山岳，抹不開去。
芷際調息片刻，又以那白芒加持，見那點光華緩緩升高一尺，停在堯華上方，瞬間，縷縷雲煙自堯華體內滲出，緩緩像那白芒飄去，為之吸納，那一絲一縷的冰藍色，看來詭異而又絕美。
然而這般足足過去半柱香的時間，那冰藍色依然源源不絕，便是一點白芒，都要為之淹沒，芷際無奈之間，閉上眼，隨手一揮，那白芒應聲飛去，砸在一旁的地上，落地迸開居然成了冰棱模樣，凍住了方圓三尺有餘的地面。
那寒氣，居然已經深入堯華血脈之中，同氣連枝，如同三魂七魄，無法抽離。
芷際閉目之間，心中不知為何，有一種莫名的情緒，似乎自己從來沒有過的，不知何從，不知何往，方才落入寒泉，都不曾侵體，而此刻卻仿佛自己的心化成了一井寒冰。
而莫名的空曠和冰冷，一直一直，散落至整個世界。
“餵……你在幹嘛？要哭了？”
芷際心中忽然一驚，睜開眼時，卻見一張大臉近在眼前。
其實堯華的臉倒也不算大，棱角分明，幹幹凈凈倒也好看。說他大，也許只是湊得太近了。
“你？”芷際睜大眼睛，不敢相信。
“我？”堯華一屁股坐回去，懶洋洋的問道，“我什麽我？”
“你醒了？”芷際詫異道。
“方才就像是睡了一覺，倒是舒服的很。”堯華伸了個懶腰，慵懶十足。
芷際卻只在心中冷冷道了句，“這般睡法？也真難得你還能起來。”
堯華一見芷際臉色，便偏著腦袋，淡淡道，“你肯定又說我壞話了。”
“自知之明，倒不為過。”芷際卻是冷冷道。
“擔心我就直說，有什麽好遮掩的。”堯華笑道，“像我這麽英明神武好夥伴，哪裏找去，方才要不是我即時出現，眼下你那還有機會損我。”
“那你後悔咯？”芷際道。
“哪裏哪裏，不敢不敢，我們際華上人這般英俊瀟灑，風流倜儻，人見人愛，花見花開，我若是不救，何以見鄉親父老啊。”堯華卻是拱手對著蒼天，深沈道。
“好了，說說你怎麽會來的吧。”芷際卻是不再想搭理了。
“你不該先問問我現在感覺如何麽？”堯華偏著腦袋問道。
“一見你這般活蹦亂跳，還有問的必要麽。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你要是用生龍活虎，我說不定能開心點。”堯華揚眉笑道。
然而一見芷際已經無所謂的望向一邊去了，堯華連連“咳咳”的清了清嗓子。
“是這樣的，我半夜尿急醒來，卻不見你人影，出門便見到一個黑衣男子立在欄邊，似在欣賞什麽古畫，我便問他，他說你往這邊來了，我就跟著過來了。”堯華答道。
“你倒是真不怕被人拐賣了。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嘁，這種人一看就是文人雅士，儒雅風流，又不缺錢，又不缺名，人用不著這多手段。”堯華答道。
芷際也不置可否，心中卻在想象那人究竟什麽身份只是思來想去，也無答案。
“話說那祝家莊不是很了不得麽？怎麽會突然就被人給……滅門了？”堯華問道。
“何止是了不得，景樓鎮三公之一，風雷掌稱雄一時，想不到……”芷際緩緩道。
“誒？話說什麽人幹的？”堯華問道。
芷際卻不答話，只半睜眼瞅著堯華。
“哦哦哦……對對對，我想起來了，陰風刀陣，狼盜秘傳……哦哦哦，是狼盜。”堯華拍拍腦袋道。
“不過他們哪敢進城啊……何況最近不是應該聚集了很多王公貴族麽？”堯華問道。
“利字所驅，刃口舔血而已。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這麽說你已經想明白了？”堯華問道。
“不用想也明白，總之你我此行，須得多加小心。”芷際道。
“好吧，現在怎麽辦？”堯華問道。
“他們應該不會追過來了，只是我們該怎麽出去。”芷際道。
“出去？”堯華面露詫異之色。
“你難道看不出我們現在在底下麽？”芷際道。
“啊？底下？對誒，天上沒有月亮了……誒那這是地下河？”堯華道。
“恩。”芷際點了點頭。
“傳言人煙絕跡的瀚海流沙之中，居然有底下暗流，這豈不是天大的好事！”堯華倒是興奮起來。
芷際卻是冷冷一笑，“你可記得祝家泉眼修建何處？”
“我們落下來便在這暗流之中，自然是在這暗流之上。”堯華答道。
“你覺得，他們不知道這暗流的存在麽？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這麽說，景樓四口井，那麽三家……都知道了！”堯華瞠目道。
“恩，但他們卻一致守口如瓶，你總該知道為什麽了。”芷際緩緩道。
“方圓百裏，唯有此處有水，且三家各執其一，果然是……”堯華嘖嘖道。
“恩。事實上，你可曾觸碰過這寒泉。”芷際緩緩道。
“……很冷，簡直……”堯華說了一半，卻閉上了嘴。
“恩，我知道你想說什麽。”芷際點了點頭。
“黃泉。”
黃泉，只有這兩個字，也只能是這兩個字。
這入骨冰寒，豈是尋常暗流可比。
“你再看看這地面。”芷際緩緩道。
堯華瞥了一眼，道，“倒是很正常的黃沙嘛。”
芷際搖了搖頭，“黃沙下面呢？”
“誒？”堯華楞了一楞，探手去扒開地上的黃沙，卻見黃沙不過寸許厚度，下面居然堅硬冰涼，乃是石砌。
“這是怎麽回事……？專門修的水道麽？”堯華淡淡道。
“豈止是專門修了水道。”芷際緩緩道，衣袖一揮，身前又生一點白芒，光華漸漲，往前照亮丈餘，竟然見到如有墻壁一般，而當中一條步道也尤為清晰。
“這地下……”堯華驚訝的合不攏嘴來。
“恩，別有洞天。”芷際緩緩道，“你身受寒泉浸體，此刻八脈可曾恢覆？”
“誒？說起來倒是舒服的很，完全沒啥感覺。”芷際說著，閉上眼睛，周身又散出白芒來，只是其中，多了一縷一縷的冰藍色。
“啊，一點兒事也沒有，”堯華說著，背手過去摸了摸背後的傷口，道，“連傷口都愈合的差不多了……”
“如此甚好。”芷際點了點頭。
“誒？怎麽？”堯華問道。
“走吧。”芷際道。
“去哪兒？”堯華環顧四周，只見黑漆漆的一片。
“你若不知，便不肯往麽？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哪裏，你這餘毒未清，我不得隨時跟著，免得你要是啥時候再發作，我怎麽跟大祭司交代。”堯華嘿嘿笑著，追了上去。
“與其空問，不若隨行。”芷際卻是自顧自的念叨一句，便以白芒照路，當先去了。
那地下森森古道，居然儼然齊整，芷際揮袖之間，四點寒光環繞二人周身，映照出二尺方圓，便這般前行。
遠離了暗河，地面沈沙漸少，多半卻是積塵，厚厚一層，仿佛年代久遠。而二人腳下，這步道卻是筆直向前，兩邊皆是低矮建築，而然門戶井然，皆如民居，只是簡陋粗糙，不似今世。
“這地下，居然有一座城？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 出去陪同學玩了兩天……結果燒個快四十度……艾瑪托節奏了_(:з」∠)_奮力來補
☆、魘境
這周遭茫茫一片，便是芷際舉火照明，當真能看清的，也不過丈許方圓，這般行走在黑暗之中，畢竟不是人的本性，堯華芷際這般，也不免感到陣陣壓抑，芷際倒還好，倒是堯華不知不覺跟在芷際身後，只覺四下皆是陰森詭怖，背後時不時一陣陰風。
芷際本是寡言之人，二人一路行來，言語不多，這地下不見天日，二人腳步不停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，只是那看起來並不寬敞的一條甬道，竟是綿延無盡，不知不覺，堯華都覺得自己腿發酸了，卻還是絲毫看不到這路的盡頭。
哪怕是一點征兆也沒有。
“我說，我們到底走了多久了。”堯華長長吐了口氣，問道。
“並未多久。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那是多久。”堯華追問道。
“不到半個時辰。”芷際答道。
“才這麽久麽，為什麽我覺得走了好久了，腿都酸了。”堯華道，果然有些氣喘籲籲了。
“我也是剛留意到，原來你怕黑。”芷際淡淡道，然而言語之中卻像是帶著些調侃。
“誰說的。”堯華反駁道，“我只是提防著黑暗中突然有人暗算。”
“是麽？”芷際停下腳步，卻忽然冷冷道，“小心你後面……”
堯華聞言，“啊……”的叫了一聲，立時便竄出好幾步，繞到了芷際另一邊。
“等等……”堯華站定，才意識到什麽，“你玩兒我呢……”
“是你自己神經過敏。”芷際搖了搖頭，繼續往前走去。
“餵餵……”堯華見芷際走了，便也值得悶頭追上去。
“黑暗會讓人感到壓抑，這是人的本性。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說得就好像你不是人一樣……”堯華說著，心頭忽然一緊，不由收住了腳步。
堯華一眼望去，但見芷際走在前面，周身環繞著淡淡光華，漠漠的白色如同雲煙飄渺，更有三點白芒繞著周身旋轉飛舞，在那陰森暗淡的背景之中，一眼望去，當真是……
卻見芷際停下腳步，緩緩回過頭來，光與暗分割的俊美側臉，看來陰惻詭異，尤其那嘴角忽然揚起的一抹笑意，讓人望一眼便不能移開視線，仿佛要窒息了一般。
“既然你已經註意到了……呵呵呵呵……”只見芷際半閉的眼中邪異莫測，而那話音，亦是陰惻惻的，直如鬼魅。
“你到底是什麽人……？”堯華咽了口唾沫，腿肚子卻愈發的酸了，“艾瑪……別嚇我。”
“我是什麽人？……天真。”芷際卻是緩緩道，“你看我像人麽？”
“呸，你到底是什麽鬼？”堯華啐了一口，卻又不覺露出一臉苦相來，“艾瑪……鬼！”
堯華說著不覺往後退了兩步，不知不覺間已經撞上了什麽東西，但覺背後冰涼，觸之堅冷如石。
堯華心中一涼，卻不敢回過頭去，只探手去摸著，乍一摸去，似是石墻，想來方才退得太急，撞上了四周的矮墻，堯華心中舒了一口氣，又往旁邊摸索過去，卻像那矮墻另一邊設有空格，放了什麽東西，抹去輕飄飄的，個中不一，有些細長、有些粗壯，還有些零零碎碎。
然而堯華摸著摸著，那表情卻越來越難看，仿佛嘴裏硬塞進一把黃連。
堯華將手收回來的時候，那表情都快哭出來了。
“媽呀……”堯華喊著的時候已近哭腔。
“終於發現了？”眼前那陰沈的“芷際”緩緩道，笑意愈發顯得詭異來，“放心，馬上你就跟他們一樣了……”
堯華心中立刻涼了半截，然而卻忽然一緊，想起了什麽，只見他睜大了眼睛，咬牙道，“芷際呢……？你把芷際怎麽樣了！”
“呵呵呵呵……”那鬼魅般的芷際，卻是陰惻惻的笑著，“我不就是麽？”
“少廢話，”堯華冷冷道，那瞬間眼中的惶恐蕩然無存，圓睜的雙目，隱隱見了血色沸騰，便如野獸一般，只聽他嘴角冷冷傳出的審判，“把芷際還回來……否則……”
然而尚未說完，堯華便已忽然起身，如風似電，竟然要比尋常還要迅疾，右拳化刀，直往芷際面門劈去。
瞬息之間，變故之急，已成生死之變。
“胡鬧！”堯華一掌未落，卻忽然聽聞一聲怒喝。
這一聲仿佛九天落雷，直擊中堯華心臟，震得堯華腦中嗡嗡作響，一身氣勁都化了烏有，倒是眼前白芒一片，漸漸漲開，輝煌如日，逼得堯華閉上了眼睛。
那光華也不過一瞬，便漸漸淡去，堯華睜開眼睛的時候，只覺眼前昏昏一片，周身莫名的疲憊，腦袋一沈，便昏了過去。
不知過了許久，堯華終於睜開了眼睛。
自己平躺在地上，眼前三點白芒悠悠飄蕩，似乎繞著什麽軌跡運轉著，永不交錯，又時近時遠，永恒不息，堯華望著，不覺出神。
“三星……”堯華不覺低聲念道。
“望月。”卻是芷際的聲音。
堯華“恩？”了一聲，卻見芷際的臉從自己頭頂這邊探過來，低頭望著自己，不覺嚇了一跳。一時三星俱滅，只看見芷際的臉了。
“你嚇我一跳。”堯華緩緩道，卻是有氣無力一般。
“是你嚇我一跳吧，不過逗了你一句，忽然就開始自言自語，最後還發瘋似的沖過來，險些就被你一掌拍死了。”芷際冷冷道。
堯華想了想，只覺得腦袋裏如同針紮一般，索性放了一片空白，但覺臉頰有些癢，用手抓了抓，不覺皺了皺眉，緩緩道，“你頭發掉我臉上了。”
芷際聞言，偏了偏頭，又搖了搖頭，緩緩道，“你這是還打算一直這麽躺著？”
然而芷際尚未說完，堯華已經挺身而起。
卻聽“啪”的一聲，與芷際撞了個正著。
“你真是……。”芷際捂著鼻子，一臉無奈。
“啊，抱歉。”堯華摩挲著腦門，雙目卻依然有些空洞，仿佛失了魂魄，“話說剛才怎麽回事？”
“這話我還想問你。”芷際緩緩道。
“難道不怪你突然嚇我麽？”堯華道。
“……”芷際搖了搖頭，“你就從頭說吧。”
“咳咳。”堯華頓了頓，便將方才經歷的全都一五一十說了出來。
待他說完，卻見芷際聳著眉毛，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。
“怎……怎麽了。”堯華問道。
“只有既然你註意到了那一句確實是我說的，沒想到後面你能自己幻想到這種程度。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不對啊，不可能啊。”堯華說道，“那感覺，太真實了啊。”
“恩？”芷際說著，起身緩緩往一旁走去。
二人沿著走的，不過一條步道，兩側皆有矮矮的墻壁，看來是齊整的石磚砌成，甬道筆直，故而二人從未遠離，此刻芷際卻故意往旁邊走去，穿過石墻其中一個路口，緩緩走到石墻之間，只見芷際停下腳步，駐足不前。
“怎麽了？”堯華追過去問道。
“你看。”芷際淡淡道。
堯華循聲望去，卻見那石墻厚度雖然三尺有餘，卻兩面俱是石壁，不見空格，何來方才驚恐之中所見。
“你確定你剛才抓到了……”芷際頓了一頓，緩緩道，“屍骨？”
“恩。”堯華點了點頭。
芷際皺了皺眉，淡淡道，“看來這裏的秘密，恐怕比我想象中要多。”
“什麽意思？”堯華問道。
“你仔細看這些石壁。”芷際淡淡道，“這上面其實刻有暗紋，只是年代久遠，已經剝蝕殆盡罷了。”
“什麽暗紋。”堯華說著，上去仔細摩挲著那冰冷石壁，然而只看見石壁本身的坑坑凹凹，卻看不出什麽紋路來。
“很古老的，古老到沒人記得的流紋。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那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？”堯華愈發不解了。
“你還記得剛才在那河邊說過什麽話嗎。”芷際道。
“什麽話？”堯華拍拍手，問道。
“那是條什麽河？”芷際問道。
“黃……黃泉……。”堯華答道。
“那這裏呢。”芷際點點頭，淡淡問道。
“難道是……地宮？”芷際已經有些合不攏嘴了。
“不對不對，……這地方恐怕不比上面的景樓鎮小，而且，誰會把墳墓修在這種地方。”堯華環顧一周，“這也不是修墓的制式啊。”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芷際淡淡道，“這不是一個人的墓地。”
“你開玩笑吧，不是人，難道已經是鬼了還用墓地啊。”堯華咧嘴道。
“這裏，是一座城的墓地。”芷際緩緩道。
“一座城？”堯華詫異道。
“也罷，這也不過是我的猜測而已，你就別問了，免得你又兩腿發軟走不動路了。”芷際道。
“咳咳。”堯華咽了口唾沫，“那現在要怎麽辦。”
“當務之急，自然是找到出去的辦法。”芷際淡淡道，說著已往方才的甬道走回去了。
然而不過幾步，芷際卻又停了下來，堯華追過去，也是一片茫然。
“怎麽回事……，怎麽覺得……不一樣了。”堯華抓了抓腦袋。
卻見芷際皺著眉頭，往旁邊的墻壁走去，盯著那墻壁仿佛出神。
“怎麽可能。”芷際冷冷道。
“怎麽了？”堯華追問道，也學著芷際模樣去打量那石壁，可惜他卻什麽也看不出來。
“你是不是也覺得跟剛才不是一個地方。”芷際淡淡問道。
“是啊，方向明明沒錯。但是現在回來的地方就覺得跟剛才不一樣。”堯華抓抓腦袋，答道。
“你的感覺沒錯，因為，”芷際淡淡道。“的確不是同一個地方了。”
“啊……”堯華道，“這地方，要不要這麽詭異。”
“此地恐怕有些詭異的陣法，你別大驚小怪便是，若心神晃蕩，小心同方才那般失了魂。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失魂？”堯華問道，這才明白方才經歷的一切，不過是幻覺。想來也是，情緒完全不受控制一般，要在平時，自己也不至於那般著急的便要劈掌過去了，豈不正是失魂之癥。
“所以你之前救我一命，此刻也算扯平了。”芷際淡淡道，“我喝斷了你心中魘境，又用三星望月之法替你安魂封咒，眼下最哈保持心緒平靜，免得再著了道。”
“這裏居然布有法陣。”堯華嘟噥道，“這麽厲害。”
只見芷際不動聲色，緩緩上前幾步，便駐足不前，緩緩擡起雙手，三點白芒立時歸位，分列芷際前額和雙肩，熒熒如火。
“你這是要做什麽？”堯華追問道。
“雖然身上餘毒未清，但是經過冰泉冷浸，此刻卻也行動自如，”芷際緩緩道，“便是如此，我也要看看這法陣究竟有何玄機。”
堯華見狀，不覆多言，只在芷際身邊默默站著。
“宗月祭，流光起。”芷際念畢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 ……神展開_(:з」∠)_
☆、錯蹤
芷際默默站定，以流光城秘術加持，三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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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嘿，還是看我的吧。”堯華哈哈大笑，立在當中，挑眉咧嘴的，往那些刺客挑釁。
“你別大意，他們用毒的手法匪夷所思。”芷際緩緩道。
“你以為我是你啊，要論這實戰經驗，你可連我一根小指頭都比不過。”堯華嘿嘿笑道。
說話間前方破空而來，刀影如風，堯華笑意不減，卻是不退反進，正往刀鋒迎去，堯華身形一動，便全身透出隱隱白芒，自不及芷際耀眼，卻綿綿而不絕，芷際收發無際，能凝幻為真，指尖聚成球狀，而堯華卻散布全身，淡薄飄渺。
堯華欺身上前，直視那刀鋒於無物，只探手一抓，淩空卻是一擰，竟從那無端虛空之中扯出一個人來，當真詭譎之極。
堯華手上發力，那人直如斷骨的風箏一般，任由他擲往一旁，跌在地上，眼看沒了氣息。
“所以說，打架什麽的，犯不著整那些個虛的，什麽天下武功，唯快不破嘛……嘿嘿。”堯華得意地笑著。
“哼，你可千萬記得留個活口便是。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大人放心，他們人還多著呢，小人一定記得留一張嘴巴，供您問個痛快。”堯華笑道，又捏了捏拳頭，“那麽，下一個到誰了呢？”
芷際見堯華傲然而立，不禁感慨，不久之前，這園中亦是一番屠戮，只是這些人方才刀俎，此刻卻變了砧上魚肉，卻也叫人心中寬慰。
但見堯華立在場中，依舊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，聽他緩緩道，“要說起來，你們這陰風刀法，不是早就失傳了麽，近幾年來瀚海大漠之中，雖然你們也不曾安生，但是這陰風刀，卻許久不聽人提起過來，為何今日，突然聚集到這麽多人來。”
“我曾聽說，這瀚海大漠之中，本有三支馬賊，其中最狠的一支尊狼為號，侍養兇狼，善用一門陰風刀法，施展之時人刀無影，狼盜們更有一套聯手共擊的刀陣，殺人瞬息，一時橫行大漠，無所忌憚。然而早些年間，馬賊之中已經滅了兩支，剩下一支狼盜也不成氣候，當年讓商旅們聞風喪膽的陰風刀陣也失傳已久。想不到今日得見，也不過如此。”堯華抱臂長嘆，倒是十足的惋惜。
“想不到這些坊間傳聞，你倒是清楚得很。”倒是芷際淡淡應了一句。
“嘿嘿，我早就說過了，這城……”堯華得意之間，一句流光城險些出口，才想起近日皆是隱匿身份，易裝出城，立時改口道，“哈……這城府之事嘛，我自不如你。但這些江湖雜記，嘿嘿……”
芷際聽聞堯華應變之機，亦才松了口氣，緩緩道，“此地暗藏毒素，我勸你莫要多逞口舌之快，速速了結方為上策。”
“多謝大人教誨，怎麽，這地板可是有些涼麽？”堯華沖芷際眨眨眼，聳聳眉，笑道，不對不對，大人有神功護體，自然是寒暑不侵，倒是這地板太臟了些，實在是對不住大人這幹凈衣裳。”
“哼，你可玩兒夠了？”芷際冷冷道。
“啊，夠了。”堯華勾起半邊嘴角，邪邪一笑。
就在說話間，已然白芒引動，直往石臺邊緣閃去，又是探手自虛空一抓，但見那空中似是一陣氣浪湧動，連空間扭曲一般，憑空揪出一個黑衣人來，隨手又是往邊上一擲。
然而這次卻又不同，方才擲出，身形又動，卻在那人落地之前，當先一步閃到那人前方，正聽得耳邊隱隱風聲，堯華淩空扯住那人領口，舉過頭頂往身後一壓，正聽見風聲割喉之響聲。
堯華搖了搖頭，輕輕往後一推，那屍體猛然加力砸去，落地時，已成了兩人，連帶出刀割喉那人，雙雙斃命。
堯華立定，拍拍衣袖，長長舒了一口氣，然而嘴角半勾的那一絲笑意，卻黯然了許多。
盤膝坐定的芷際，默默閉上了雙眼。
“快了，馬上就好。”堯華說著，聲音低沈了許多。
少年深吸一口氣，忽然身形大開，只一瞬間，連連閃過幾處，眼前扔留下空中滯留的白芒，交織錯雜，便似幾個人同時閃過一般，而沒見光華閃過，便有一名陰風刀陣的刀手在劫難逃。
似乎眼見陰風刀隱匿之法藏不過堯華眼力，忽然周圍風聲並起，似要反擊，堯華負手而立，冷冷一笑，毫不在意。
四面並起，綿密如風，隱隱能見淺淺黑影閃過，這刀法結陣，威力卻也著實非同小可。
“常人懼怕，不過在於無形無跡，只在雲裏霧裏，變成爾等刀下魚肉。可我卻不曾放在眼裏，因為實在是……”堯華說著，直往前方一處點去，隱隱感到刀影成風，壓得人喘不過氣來，卻依舊是毫不猶豫的一拳遞出，那虛空之中只聽一聲悶響，周遭隱隱風聲變成呼嘯一片，聲勢打亂，竟是刀陣破開，刀勁反噬之象。
“太慢了。”堯華一擊得手，只搖搖頭，沈聲道了三個字。
那刀陣扭曲，風聲亂作一團，只聽四處呼嘯，憑空之中，四處濺血，竟是那些陰風刀手藏刀之時為之反噬，絞做了一堆血肉，其狀當真慘不忍睹。
然而混亂之中，堯華卻突然暗道一聲，“不好”
周遭氣勁本事暗流湧動，一縷風影竟直往芷際後背襲去。
堯華心驚之下，折身而去，欲攔阻那陰風刀。
卻是芷際沈聲一呼，“中計了。”隨即掌心光華湧動，雙手合十，隨即又分，是指盤屈勾動，連連捏訣，瞬間光華暴漲，亮如白晝。
芷際凝元之間，亦是往芷際身後飛過，兩人身形交錯，卻叫人為之錯愕。
堯華揮袖之間，將那陰風刀連人帶刀擊飛數丈，而身後卻是光華陡漲，如日中天。
乃是芷際飛身而起，雙掌遞出，掌心一點光華散成約莫八尺的一道圓形屏障，個中咒印錯雜，交織的直線和圓弧，皆是如有實質的白色光芒，竟是是一面結界。
隨即聽到轟隆巨響，仿佛山石崩塌一般，堯華回身望去，但見芷際淩空而立，支開了一到陣法屏障，然而似乎因為靈元不濟，那結界上符文都成模糊一片，只能隱隱繪出一個六芒星來。
而那邊，卻是漫空一陣飛砂，此刻卻凝聚在一起，儼然巨石淩空，正砸在結界之上，只聞耳邊一陣轟鳴，芷際突然噴出一口鮮血，那法陣晃了一晃，忽然淋了一口鮮血，那陣法反倒是愈發明亮，居然堪堪頂住了那般攻勢，而那結界上的鮮血，也不過瞬間，便化作了蒼白。
“引血為祭？能撐幾時？——喝！”那風中傳來震吼，方才一擊之下，巨石分崩離析，又成了漫空飛砂，卻似一片遮天蔽日的蝗蟲一般，扭過一圈，又結成了巨石，如同一個石錐一般，不過片刻，又往芷際這邊砸來。
想不到，方才結陣反擊，為自己所破，趁亂偷襲芷際這一切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竟然皆是計謀，真正的殺機卻在自己背後，自己以為救了芷際，卻不料是自己為芷際所救，堯華皺著眉，然而這般以命博力的氣機，卻又不得妄動，只恨不得一副鋼牙咬碎。
那石錐砸下，卻見那結界光芒一閃，終於分崩瓦解，芷際又是一口鮮血噴出，整個人直往石臺跌落下來，堯華上前抱住，卻不料那餘力驚人，連同堯華一並撞上了石臺，堯華後背正撞上那雕琢著流光舊景的石臺邊緣，更是疼的鉆心刺骨，那力道之猛烈，連同那石臺一並擊成粉碎。
然而那後面猶有無數碎石砸來，堯華一手攬住芷際，以後透出淡淡白芒，替芷際擋住砸來的碎石。
想不到片刻之間，變故陡生，堯華不由生出一股怒氣，然而卻奈何眼下芷際身中奇毒，又為這突然殺出來的莫測之人打成重傷，牙都要咬碎了。
然而生死之間，哪容多想，只是眼下這般，別無去處，方才也撞得不輕，便是自己一個人，怕也難以走脫，何況還要帶著芷際。
難道真要葬身此處？
正待堯華心中亂成一片之時，卻聽懷中芷際微弱低沈的聲音，緩緩吐出了幾個字來，“我……不……甘心……。”
堯華聞言，登時怒喝一聲，卻松開手掌重重往地上砸了一拳，聲嘶力竭之狀，倒真是應了芷際那一句——我不甘心！
一拳之間，變故又生！
那地板方才受了重擊，此刻又挨了堯華全力一拳，竟然聽得嘩嘩作響，瞬間藤蔓一般爬開了無數裂紋，哢啦哢啦響成一片，堯華直覺背後一輕，居然裂出了一個大洞來。
堯華雖不能見背後情景，卻感覺到身體一點一點懸空，然後滑落進去，不覺目瞪口到，然後不知該喜還是該悲。
然而那一夜月下淒冷，卻只聽得堯華“啊————”的鬼叫聲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 ……怎麽覺得畫風不對……你們兩個……
☆、寒泉
卻說正待堯華芷際二人性命攸關之時，堯華一拳砸碎了石臺機關，二人直落入洞中，方才落下，便覺四體冰寒，正是那泉眼之中，然而被那激起的水花激蕩，身負重傷的二人一口氣為閉上，便被寒涼如冰的泉水灌入了口鼻，眼前昏黑，便任其飄蕩了。
那泉眼無聲，轉眼吞沒了二人。
亦不知過了多久，芷際方才緩緩醒來，然而睜開眼，卻是昏黑一片，也不見少年任何動作，身前已然凝幻成一點白芒，顯然芷際傷勢未愈，這白芒微微渺渺，全無之前淩厲之勢，當真只是一點星芒照明而已。
這一點星芒映照下，芷際發現自己竟然在一條小河邊，而堯華，此刻正仰面倒在離自己十來步的地方，。
芷際行至堯華身邊，但見他背後一片殷紅，顯是方才一擊受了外傷，加上方才落入這寒泉，被這寒泉浸體，恐怕此刻猶不如芷際了。
芷際心中本來憂慮萬千，此刻卻也顧不得其他，只見那一點寒芒輕輕落在堯華眉心，微微閃爍，仿佛有所呼應，堯華全身也隱隱透出白色光華來，只是今非昔比，這光華裏竟然隱隱透出冰藍色來，芷際內息觸及，只覺堯華體內冰寒入骨，便是血脈流淌，也成冰河汩汩，不由暗暗心驚。
二人雖然修習法門不一，但同宗同源，故而凡運氣時，皆如有流光閃爍，只不過一聚而一散，故而往日堯華出去惹事兒回來一身內傷，芷際只需以純正真氣相渡，便能化險渡劫，然而今日卻生變相，堯華體內便如一股冰泉，自己真氣觸之即寒，再無回應。
芷際心中暗道，這寒泉如此凜冽，為何自己卻無大礙，若是堯華這般，尋常人怕也早已罹難，堯華倒是氣息猶在，只是這般，卻如何助他。
芷際心念如此，內息一滯，那毒素又直往心臟攻來，少年不得不多以加持，方才無礙，只是那原本蒼白臉色，此刻更加淺淡了一些。
那兩道長眉細密，此刻卻屈如山岳，抹不開去。
芷際調息片刻，又以那白芒加持，見那點光華緩緩升高一尺，停在堯華上方，瞬間，縷縷雲煙自堯華體內滲出，緩緩像那白芒飄去，為之吸納，那一絲一縷的冰藍色，看來詭異而又絕美。
然而這般足足過去半柱香的時間，那冰藍色依然源源不絕，便是一點白芒，都要為之淹沒，芷際無奈之間，閉上眼，隨手一揮，那白芒應聲飛去，砸在一旁的地上，落地迸開居然成了冰棱模樣，凍住了方圓三尺有餘的地面。
那寒氣，居然已經深入堯華血脈之中，同氣連枝，如同三魂七魄，無法抽離。
芷際閉目之間，心中不知為何，有一種莫名的情緒，似乎自己從來沒有過的，不知何從，不知何往，方才落入寒泉，都不曾侵體，而此刻卻仿佛自己的心化成了一井寒冰。
而莫名的空曠和冰冷，一直一直，散落至整個世界。
“餵……你在幹嘛？要哭了？”
芷際心中忽然一驚，睜開眼時，卻見一張大臉近在眼前。
其實堯華的臉倒也不算大，棱角分明，幹幹凈凈倒也好看。說他大，也許只是湊得太近了。
“你？”芷際睜大眼睛，不敢相信。
“我？”堯華一屁股坐回去，懶洋洋的問道，“我什麽我？”
“你醒了？”芷際詫異道。
“方才就像是睡了一覺，倒是舒服的很。”堯華伸了個懶腰，慵懶十足。
芷際卻只在心中冷冷道了句，“這般睡法？也真難得你還能起來。”
堯華一見芷際臉色，便偏著腦袋，淡淡道，“你肯定又說我壞話了。”
“自知之明，倒不為過。”芷際卻是冷冷道。
“擔心我就直說，有什麽好遮掩的。”堯華笑道，“像我這麽英明神武好夥伴，哪裏找去，方才要不是我即時出現，眼下你那還有機會損我。”
“那你後悔咯？”芷際道。
“哪裏哪裏，不敢不敢，我們際華上人這般英俊瀟灑，風流倜儻，人見人愛，花見花開，我若是不救，何以見鄉親父老啊。”堯華卻是拱手對著蒼天，深沈道。
“好了，說說你怎麽會來的吧。”芷際卻是不再想搭理了。
“你不該先問問我現在感覺如何麽？”堯華偏著腦袋問道。
“一見你這般活蹦亂跳，還有問的必要麽。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你要是用生龍活虎，我說不定能開心點。”堯華揚眉笑道。
然而一見芷際已經無所謂的望向一邊去了，堯華連連“咳咳”的清了清嗓子。
“是這樣的，我半夜尿急醒來，卻不見你人影，出門便見到一個黑衣男子立在欄邊，似在欣賞什麽古畫，我便問他，他說你往這邊來了，我就跟著過來了。”堯華答道。
“你倒是真不怕被人拐賣了。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嘁，這種人一看就是文人雅士，儒雅風流，又不缺錢，又不缺名，人用不著這多手段。”堯華答道。
芷際也不置可否，心中卻在想象那人究竟什麽身份只是思來想去，也無答案。
“話說那祝家莊不是很了不得麽？怎麽會突然就被人給……滅門了？”堯華問道。
“何止是了不得，景樓鎮三公之一，風雷掌稱雄一時，想不到……”芷際緩緩道。
“誒？話說什麽人幹的？”堯華問道。
芷際卻不答話，只半睜眼瞅著堯華。
“哦哦哦……對對對，我想起來了，陰風刀陣，狼盜秘傳……哦哦哦，是狼盜。”堯華拍拍腦袋道。
“不過他們哪敢進城啊……何況最近不是應該聚集了很多王公貴族麽？”堯華問道。
“利字所驅，刃口舔血而已。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這麽說你已經想明白了？”堯華問道。
“不用想也明白，總之你我此行，須得多加小心。”芷際道。
“好吧，現在怎麽辦？”堯華問道。
“他們應該不會追過來了，只是我們該怎麽出去。”芷際道。
“出去？”堯華面露詫異之色。
“你難道看不出我們現在在底下麽？”芷際道。
“啊？底下？對誒，天上沒有月亮了……誒那這是地下河？”堯華道。
“恩。”芷際點了點頭。
“傳言人煙絕跡的瀚海流沙之中，居然有底下暗流，這豈不是天大的好事！”堯華倒是興奮起來。
芷際卻是冷冷一笑，“你可記得祝家泉眼修建何處？”
“我們落下來便在這暗流之中，自然是在這暗流之上。”堯華答道。
“你覺得，他們不知道這暗流的存在麽？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這麽說，景樓四口井，那麽三家……都知道了！”堯華瞠目道。
“恩，但他們卻一致守口如瓶，你總該知道為什麽了。”芷際緩緩道。
“方圓百裏，唯有此處有水，且三家各執其一，果然是……”堯華嘖嘖道。
“恩。事實上，你可曾觸碰過這寒泉。”芷際緩緩道。
“……很冷，簡直……”堯華說了一半，卻閉上了嘴。
“恩，我知道你想說什麽。”芷際點了點頭。
“黃泉。”
黃泉，只有這兩個字，也只能是這兩個字。
這入骨冰寒，豈是尋常暗流可比。
“你再看看這地面。”芷際緩緩道。
堯華瞥了一眼，道，“倒是很正常的黃沙嘛。”
芷際搖了搖頭，“黃沙下面呢？”
“誒？”堯華楞了一楞，探手去扒開地上的黃沙，卻見黃沙不過寸許厚度，下面居然堅硬冰涼，乃是石砌。
“這是怎麽回事……？專門修的水道麽？”堯華淡淡道。
“豈止是專門修了水道。”芷際緩緩道，衣袖一揮，身前又生一點白芒，光華漸漲，往前照亮丈餘，竟然見到如有墻壁一般，而當中一條步道也尤為清晰。
“這地下……”堯華驚訝的合不攏嘴來。
“恩，別有洞天。”芷際緩緩道，“你身受寒泉浸體，此刻八脈可曾恢覆？”
“誒？說起來倒是舒服的很，完全沒啥感覺。”芷際說著，閉上眼睛，周身又散出白芒來，只是其中，多了一縷一縷的冰藍色。
“啊，一點兒事也沒有，”堯華說著，背手過去摸了摸背後的傷口，道，“連傷口都愈合的差不多了……”
“如此甚好。”芷際點了點頭。
“誒？怎麽？”堯華問道。
“走吧。”芷際道。
“去哪兒？”堯華環顧四周，只見黑漆漆的一片。
“你若不知，便不肯往麽？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哪裏，你這餘毒未清，我不得隨時跟著，免得你要是啥時候再發作，我怎麽跟大祭司交代。”堯華嘿嘿笑著，追了上去。
“與其空問，不若隨行。”芷際卻是自顧自的念叨一句，便以白芒照路，當先去了。
那地下森森古道，居然儼然齊整，芷際揮袖之間，四點寒光環繞二人周身，映照出二尺方圓，便這般前行。
遠離了暗河，地面沈沙漸少，多半卻是積塵，厚厚一層，仿佛年代久遠。而二人腳下，這步道卻是筆直向前，兩邊皆是低矮建築，而然門戶井然，皆如民居，只是簡陋粗糙，不似今世。
“這地下，居然有一座城？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 出去陪同學玩了兩天……結果燒個快四十度……艾瑪托節奏了_(:з」∠)_奮力來補
☆、魘境
這周遭茫茫一片，便是芷際舉火照明，當真能看清的，也不過丈許方圓，這般行走在黑暗之中，畢竟不是人的本性，堯華芷際這般，也不免感到陣陣壓抑，芷際倒還好，倒是堯華不知不覺跟在芷際身後，只覺四下皆是陰森詭怖，背後時不時一陣陰風。
芷際本是寡言之人，二人一路行來，言語不多，這地下不見天日，二人腳步不停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，只是那看起來並不寬敞的一條甬道，竟是綿延無盡，不知不覺，堯華都覺得自己腿發酸了，卻還是絲毫看不到這路的盡頭。
哪怕是一點征兆也沒有。
“我說，我們到底走了多久了。”堯華長長吐了口氣，問道。
“並未多久。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那是多久。”堯華追問道。
“不到半個時辰。”芷際答道。
“才這麽久麽，為什麽我覺得走了好久了，腿都酸了。”堯華道，果然有些氣喘籲籲了。
“我也是剛留意到，原來你怕黑。”芷際淡淡道，然而言語之中卻像是帶著些調侃。
“誰說的。”堯華反駁道，“我只是提防著黑暗中突然有人暗算。”
“是麽？”芷際停下腳步，卻忽然冷冷道，“小心你後面……”
堯華聞言，“啊……”的叫了一聲，立時便竄出好幾步，繞到了芷際另一邊。
“等等……”堯華站定，才意識到什麽，“你玩兒我呢……”
“是你自己神經過敏。”芷際搖了搖頭，繼續往前走去。
“餵餵……”堯華見芷際走了，便也值得悶頭追上去。
“黑暗會讓人感到壓抑，這是人的本性。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說得就好像你不是人一樣……”堯華說著，心頭忽然一緊，不由收住了腳步。
堯華一眼望去，但見芷際走在前面，周身環繞著淡淡光華，漠漠的白色如同雲煙飄渺，更有三點白芒繞著周身旋轉飛舞，在那陰森暗淡的背景之中，一眼望去，當真是……
卻見芷際停下腳步，緩緩回過頭來，光與暗分割的俊美側臉，看來陰惻詭異，尤其那嘴角忽然揚起的一抹笑意，讓人望一眼便不能移開視線，仿佛要窒息了一般。
“既然你已經註意到了……呵呵呵呵……”只見芷際半閉的眼中邪異莫測，而那話音，亦是陰惻惻的，直如鬼魅。
“你到底是什麽人……？”堯華咽了口唾沫，腿肚子卻愈發的酸了，“艾瑪……別嚇我。”
“我是什麽人？……天真。”芷際卻是緩緩道，“你看我像人麽？”
“呸，你到底是什麽鬼？”堯華啐了一口，卻又不覺露出一臉苦相來，“艾瑪……鬼！”
堯華說著不覺往後退了兩步，不知不覺間已經撞上了什麽東西，但覺背後冰涼，觸之堅冷如石。
堯華心中一涼，卻不敢回過頭去，只探手去摸著，乍一摸去，似是石墻，想來方才退得太急，撞上了四周的矮墻，堯華心中舒了一口氣，又往旁邊摸索過去，卻像那矮墻另一邊設有空格，放了什麽東西，抹去輕飄飄的，個中不一，有些細長、有些粗壯，還有些零零碎碎。
然而堯華摸著摸著，那表情卻越來越難看，仿佛嘴裏硬塞進一把黃連。
堯華將手收回來的時候，那表情都快哭出來了。
“媽呀……”堯華喊著的時候已近哭腔。
“終於發現了？”眼前那陰沈的“芷際”緩緩道，笑意愈發顯得詭異來，“放心，馬上你就跟他們一樣了……”
堯華心中立刻涼了半截，然而卻忽然一緊，想起了什麽，只見他睜大了眼睛，咬牙道，“芷際呢……？你把芷際怎麽樣了！”
“呵呵呵呵……”那鬼魅般的芷際，卻是陰惻惻的笑著，“我不就是麽？”
“少廢話，”堯華冷冷道，那瞬間眼中的惶恐蕩然無存，圓睜的雙目，隱隱見了血色沸騰，便如野獸一般，只聽他嘴角冷冷傳出的審判，“把芷際還回來……否則……”
然而尚未說完，堯華便已忽然起身，如風似電，竟然要比尋常還要迅疾，右拳化刀，直往芷際面門劈去。
瞬息之間，變故之急，已成生死之變。
“胡鬧！”堯華一掌未落，卻忽然聽聞一聲怒喝。
這一聲仿佛九天落雷，直擊中堯華心臟，震得堯華腦中嗡嗡作響，一身氣勁都化了烏有，倒是眼前白芒一片，漸漸漲開，輝煌如日，逼得堯華閉上了眼睛。
那光華也不過一瞬，便漸漸淡去，堯華睜開眼睛的時候，只覺眼前昏昏一片，周身莫名的疲憊，腦袋一沈，便昏了過去。
不知過了許久，堯華終於睜開了眼睛。
自己平躺在地上，眼前三點白芒悠悠飄蕩，似乎繞著什麽軌跡運轉著，永不交錯，又時近時遠，永恒不息，堯華望著，不覺出神。
“三星……”堯華不覺低聲念道。
“望月。”卻是芷際的聲音。
堯華“恩？”了一聲，卻見芷際的臉從自己頭頂這邊探過來，低頭望著自己，不覺嚇了一跳。一時三星俱滅，只看見芷際的臉了。
“你嚇我一跳。”堯華緩緩道，卻是有氣無力一般。
“是你嚇我一跳吧，不過逗了你一句，忽然就開始自言自語，最後還發瘋似的沖過來，險些就被你一掌拍死了。”芷際冷冷道。
堯華想了想，只覺得腦袋裏如同針紮一般，索性放了一片空白，但覺臉頰有些癢，用手抓了抓，不覺皺了皺眉，緩緩道，“你頭發掉我臉上了。”
芷際聞言，偏了偏頭，又搖了搖頭，緩緩道，“你這是還打算一直這麽躺著？”
然而芷際尚未說完，堯華已經挺身而起。
卻聽“啪”的一聲，與芷際撞了個正著。
“你真是……。”芷際捂著鼻子，一臉無奈。
“啊，抱歉。”堯華摩挲著腦門，雙目卻依然有些空洞，仿佛失了魂魄，“話說剛才怎麽回事？”
“這話我還想問你。”芷際緩緩道。
“難道不怪你突然嚇我麽？”堯華道。
“……”芷際搖了搖頭，“你就從頭說吧。”
“咳咳。”堯華頓了頓，便將方才經歷的全都一五一十說了出來。
待他說完，卻見芷際聳著眉毛，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。
“怎……怎麽了。”堯華問道。
“只有既然你註意到了那一句確實是我說的，沒想到後面你能自己幻想到這種程度。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不對啊，不可能啊。”堯華說道，“那感覺，太真實了啊。”
“恩？”芷際說著，起身緩緩往一旁走去。
二人沿著走的，不過一條步道，兩側皆有矮矮的墻壁，看來是齊整的石磚砌成，甬道筆直，故而二人從未遠離，此刻芷際卻故意往旁邊走去，穿過石墻其中一個路口，緩緩走到石墻之間，只見芷際停下腳步，駐足不前。
“怎麽了？”堯華追過去問道。
“你看。”芷際淡淡道。
堯華循聲望去，卻見那石墻厚度雖然三尺有餘，卻兩面俱是石壁，不見空格，何來方才驚恐之中所見。
“你確定你剛才抓到了……”芷際頓了一頓，緩緩道，“屍骨？”
“恩。”堯華點了點頭。
芷際皺了皺眉，淡淡道，“看來這裏的秘密，恐怕比我想象中要多。”
“什麽意思？”堯華問道。
“你仔細看這些石壁。”芷際淡淡道，“這上面其實刻有暗紋，只是年代久遠，已經剝蝕殆盡罷了。”
“什麽暗紋。”堯華說著，上去仔細摩挲著那冰冷石壁，然而只看見石壁本身的坑坑凹凹，卻看不出什麽紋路來。
“很古老的，古老到沒人記得的流紋。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那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？”堯華愈發不解了。
“你還記得剛才在那河邊說過什麽話嗎。”芷際道。
“什麽話？”堯華拍拍手，問道。
“那是條什麽河？”芷際問道。
“黃……黃泉……。”堯華答道。
“那這裏呢。”芷際點點頭，淡淡問道。
“難道是……地宮？”芷際已經有些合不攏嘴了。
“不對不對，……這地方恐怕不比上面的景樓鎮小，而且，誰會把墳墓修在這種地方。”堯華環顧一周，“這也不是修墓的制式啊。”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芷際淡淡道，“這不是一個人的墓地。”
“你開玩笑吧，不是人，難道已經是鬼了還用墓地啊。”堯華咧嘴道。
“這裏，是一座城的墓地。”芷際緩緩道。
“一座城？”堯華詫異道。
“也罷，這也不過是我的猜測而已，你就別問了，免得你又兩腿發軟走不動路了。”芷際道。
“咳咳。”堯華咽了口唾沫，“那現在要怎麽辦。”
“當務之急，自然是找到出去的辦法。”芷際淡淡道，說著已往方才的甬道走回去了。
然而不過幾步，芷際卻又停了下來，堯華追過去，也是一片茫然。
“怎麽回事……，怎麽覺得……不一樣了。”堯華抓了抓腦袋。
卻見芷際皺著眉頭，往旁邊的墻壁走去，盯著那墻壁仿佛出神。
“怎麽可能。”芷際冷冷道。
“怎麽了？”堯華追問道，也學著芷際模樣去打量那石壁，可惜他卻什麽也看不出來。
“你是不是也覺得跟剛才不是一個地方。”芷際淡淡問道。
“是啊，方向明明沒錯。但是現在回來的地方就覺得跟剛才不一樣。”堯華抓抓腦袋，答道。
“你的感覺沒錯，因為，”芷際淡淡道。“的確不是同一個地方了。”
“啊……”堯華道，“這地方，要不要這麽詭異。”
“此地恐怕有些詭異的陣法，你別大驚小怪便是，若心神晃蕩，小心同方才那般失了魂。”芷際淡淡道。
“失魂？”堯華問道，這才明白方才經歷的一切，不過是幻覺。想來也是，情緒完全不受控制一般，要在平時，自己也不至於那般著急的便要劈掌過去了，豈不正是失魂之癥。
“所以你之前救我一命，此刻也算扯平了。”芷際淡淡道，“我喝斷了你心中魘境，又用三星望月之法替你安魂封咒，眼下最哈保持心緒平靜，免得再著了道。”
“這裏居然布有法陣。”堯華嘟噥道，“這麽厲害。”
只見芷際不動聲色，緩緩上前幾步，便駐足不前，緩緩擡起雙手，三點白芒立時歸位，分列芷際前額和雙肩，熒熒如火。
“你這是要做什麽？”堯華追問道。
“雖然身上餘毒未清，但是經過冰泉冷浸，此刻卻也行動自如，”芷際緩緩道，“便是如此，我也要看看這法陣究竟有何玄機。”
堯華見狀，不覆多言，只在芷際身邊默默站著。
“宗月祭，流光起。”芷際念畢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 ……神展開_(:з」∠)_
☆、錯蹤
芷際默默站定，以流光城秘術加持，三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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